大明,亡于荆门改隶吗? ——“象山讲坛”2025年首场开讲《张居正与荆门》
记者 范新翔 王景文
“荆门州者,故荆州府北鄙也。自今上龙飞汉郢,升安陆州为府,割傍郡属邑以益之,乃荆门又改隶承天焉”
——明•张居正《荆门州题名记》
嘉靖十年(1531年),荆襄之间发生了一件大事,荆门州改隶承天府。唐宋以来一直沿袭,“荆门关”作为荆襄守备之芯,兼挑两头、拱卫荆襄的军事守备格局被打破。当其时,江陵人张白圭(后改张居正)才6岁,不会有人去征求一位孩童的意见。28年后,34岁的翰林院编修张居正写《荆门州题名记》(明天启《荆门州志》载为《题名记》),对荆门“详其名义,度其要害” ,批评“改隶之议漏于是矣”时,依然没有引起任何人重视。一为增进广大市民读者对荆楚文化、对历史名人张居正及其与荆门渊源的了解,助推全民阅读和书香荆门建设,市图书馆、东宝区图书馆、市传统文化传播协会共同商定,“象山讲坛”首场讲座开讲《张居正与荆门》。
张居正《题名记》说到孔子之论政:“足食足兵而民信之。”若非甚不得已,不敢去一。所以,胸怀天下的人应该未雨绸缪,正如陆象山《与庙堂乞筑城札子》,开篇就强调的“有备无患”“事豫则立”,不要落到不得已的地步。“息民固土”的办法,“惟有拊循爱养哉,惟有拊循爱养哉!”善待人民,这句话张居正连续强调了两遍。张居正又说到陆夫子荆门之政:“倡明道学以易其旧俗,又积贮、筑城,为守御之备,荆门遂为重镇。”象山先生在荆门隘地做足了功课,从“正人心”到“足食足兵”,再到筑城,完善了守御之备,荆门才成为名副其实的重镇。明代,荆门州衙左右有两座石牌坊,分别是“象山旧治”和“郢西巨郡”。此郢指嘉靖帝的“龙飞汉郢”,而非张居正《题名记》中两次提到的“荆郢”,老家江陵的“江郢”。张居正认为,象山先生的荆门之政,是在靖康之耻后满目“疮痍、凋瘵”的基础上完成的。与而今“养之于国家全盛之日”相比,艰难太多了。“汉郢”长大的嘉靖帝,对一水之隔的汉西荆门并不陌生,对象山先生也素怀敬意。嘉靖二十八年(1549年),嘉靖皇帝下诏,正式加封陆九渊为“先贤”,将其列入孔庙从祀。乾隆《荆门州志▪学校》中,东庑七楹可见象山先生名讳,排在吕祖谦、蔡沈之后。张居正《题名记》:倡余尝读《语录》,正所谓分别义利之辨,乃使人斤斤焉,神悚心惕。及过荆门谒先生祠下,又低回久之不能去。诗云:“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。”茍有志于斯民者,伐柯之则,夫岂远哉。 清乾隆十九年(公元1754年)春,纪念象山先生,修复讲经台,安陆太守张世芳题额仰止亭时,也用了“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”。“伐柯伐柯,其则不远”,榜样就在眼前,只要你心中有这里的百姓,一定看得到。张居正肯定看到了,而且学到了“易简功夫”,心学的精髓。主讲人张全说:“张居正,善于把一把烂牌打好”。他是如何长袖善舞,牌技高超的呢?笔者窃以为,张江陵“过荆门谒先生祠下”,却“又低回久之不能去”,他在此与百世大儒对话,感悟先生自号“蒙泉守”的真意。终于,张居正悟道了,悟到了“伐柯之则”和“易简功夫”的心法。 于是,辅政16年、首辅10年,张居正取得了《明实录神宗实录》所记载的骄人成绩单:“受顾命于主少国疑之际,遂居首辅,手揽大政,劝上力守祖宗法度,上亦悉心听纳。十年内海宇肃清,四夷詟服,太仓粟可支数年,冏寺积金至四百余万,成君德、抑近幸、严考成、综名实、清邮传、核地亩,询经济之才也。”一条鞭法,诚然易简功夫,易知易从可久可大之法。
唐宋以来,荆门“肩挑荆襄,阻断南北”,与荆襄浑然一体。陆象山《与庙堂乞筑城札子》 指荆门“在江汉之间,为四集之地。南捍江陵,北援襄阳,东护随郢之胁,西当光化夷陵之冲“。而且,随时可以得到江陵和襄阳,南北两头的支援。可惜“漏于是矣”的改隶,把荆门划归滔滔汉水东岸的承天府,荆门得不到上级的及时指示和有力支持,也无法有效地“拱护”天堑对岸的上级领导。虽然,今凤鸣门右侧保留有一通刊刻于崇祯七年的《荆门州重修城记》石碑,最上面篆书大字“荆门拱护皇陵重修城记”。但说起来很惭愧,汉西荆门孤城全城的壮烈牺牲,未能起到保卫汉东皇陵(显陵)的作用。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“孤城不守”的道理,守城是为了待援,没有支援的孤城注定守不住。城破只是一个时间问题,取决于攻击者的决心和兵力投入。崇祯七年,李闯军攻荆门城三日未下。 崇祯九年后,李闯军多次攻打荆门,均告失败。 崇祯十五年腊月,李闯军举兵二万来袭。《荆门州志·忠义》所载《升天塔详文》记录:“闯贼之攻承天也,一日而下。惟荆门城小而坚,七日未破。时有:‘铁铸荆门,纸糊承天’之谣。” 七昼夜血战,二百余生员殉城,孤城荆门尽力了。张居正83年前的担忧不幸言中。
明朝灭亡的复杂原因中,小城荆门也许根本排不上号。但如果没有嘉靖对荆门的“改隶之议漏”,把“界居荆襄”的荆门抽出,襄阳至江陵是可以建立完整、稳固的防御体系的。不说重演黄巢故事,也不说如襄阳之战守城6年,荆门只需坚守6个月,无后方无根据地的“流寇”队伍就可能垮掉,做鸟兽散。
五讲座最后,市政协原副主席张保民、市社科联副主席严勇、荆州区委宣传部原部长王广森、市国资委李军博士等纷纷上台分享,对“象山讲坛”及主讲人张全先生给予高度评价。
主持人张四海说:“象山讲坛”是在荆门市文化和旅游局的领导下,市图书馆精心打造的一个公益性文化品牌平台。自2009年开讲以来,已走过了16个不平凡的春秋,为荆门市的文化发展和繁荣,为满足荆门市民的精神文化需求做出了积极的贡献。特别是图书馆新馆开张以后,“象山讲坛”这个品牌走上了良性运作的轨道,呈现出稳定性、持续性、优质性的特点。在广大市民中有口皆碑,产生了积极、深刻的影响。荆门与荆州本属一家,地域文化趋同。希望荆州文化界的老大哥们多来荆门,不吝赐教,与我们同台共讲,相互促进。
文:王君
图:赵丽